易只大生蚝

大梦

碳酸ちゃん:




尹柯X邬童

全文6500+短篇完结


【衍生文 in fiction】


虚构的故事 不要太当真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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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知道是这样,如梦一场。



1.

“尹柯尹柯,苹果糖好好吃欸~”
“喜欢吗?”

邬童苦笑,低头,小小应了声。
喜欢呀。


远处的烟火从海平面升起,一束束金属镁释放出银色火焰,将黑夜照亮。


邬童蹲下身,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



2.



你相信童话里的爱情故事吗。



“人鱼公主爱上了王子,为了追求爱情不惜忍受巨大痛苦,脱去鱼尾,换来人腿,但最后王子却和人间的女子结了婚。


巫婆告诉美人鱼,只要杀死王子,把王子的血流到自己的腿上,美人鱼就可以回到海里,重新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,可她为了王子的幸福,最后化为泡沫。”







3.


“哎,尹柯,你听过美人鱼的故事吗。”




邬童趴在课桌上,放下手中的童话书。树枝过滤出细碎的光斑,偷偷吻过他的脸,吻痕处一片温热。


闭上眼睛嗅了嗅,是青草味的。





“幼不幼稚啊你。”


前座的尹柯正攻克习题,头也没抬,声音闷闷地传来。


邬童自讨没趣,翻了个身就睡着了。




他做了梦。


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,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,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地压抑潜意识,使那些违背道德习俗的欲望不能为所欲为。




他和尹柯是竹马竹马。


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,邬童至今记得,五岁的尹柯冷眼看着自己被对面小区四个小孩欺负,却没伸出橄榄枝,反倒在多年后提起来,还是调笑的语气。


“你那时候哭都哭不出来,只瘪嘴,可怜巴巴的。”


他也曾享受过尹柯限定的温柔。





邬童亲眼看见过,十五岁的尹柯接过女孩的情书,还学偶像剧来了个摸头杀,姣好的面容十分耀眼,他的嘴一张一合,听不见说了些什么,女孩手一直抠着裙角,脚尖微微并拢。


尹柯确实是校草的不二人选,自恋如邬童也不得不承认,那人浅笑安然的模样的确风度翩翩,连眼角弯成的弧度都像是精准计算过般恰到好处。


晃神的功夫,尹柯已经朝这边走来,女孩转身跑走了,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。


邬童刚想开口,就瞥见尹柯把手里的信扔进垃圾桶,几秒钟前还倾泻的笑意,此刻荡然无存。


“发什么呆,走啊。”


尹柯大剌剌揽过邬童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
邬童却无法平静。



他对尹柯的认知,仿佛停摆在十年前。


邬童的世界空白得如一张白纸,他没有朋友,双眼唯一的焦点就是尹柯。


白纸涂涂画画,印上深刻笔迹,字字句句都指向一个人。


分不清好和坏,黑与白,他想浅尝辄止,尹柯偏不让他食髓知味。





记得有次邬童叛逆期发作,死活要离家出走,尹柯来了,把他拽出家门,半夜两点打车带去深山沟,然后坐车返程,头也不回。




“走啊。”


邬童被汽车尾气喷了一脸灰,他张张嘴,却发现说不出话,泪水先堵住了声带。


反正尹柯也走了,面子也不要了,索性蹲下身,一屁股坐在地上,石砾硌伤了手掌,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

邬童哭的更凶了,似誓要算算账,恨不得把五岁那年受的委屈也吐出来,一股脑倾泻在清冷月光下。


没人会记得,这样的邬童。


孤独、脆弱、不善言辞。




“唉。”


那声叹息很轻,邬童却灵敏地捕捉到了。


迷路的小白兔在等主人接走他。


小白兔仰起脸,收不住的哽咽在安静时特别清晰,邬童尴尬地搓了两把眼角,生生掩饰住了所有脆弱。
尹柯不说话,他也不说。


他们这样相顾沉默的时候不多,最佳损友突然发现,他并不是多么了解对方,甚至连拍拍他肩膀的勇气都没有。


倒是邬童很快反应过来,迅速站直身体,手在裤子上蹭了蹭,不小心碰到伤口,疼得咧嘴。


尹柯看他的时候,他的脸已经生出笑意,让尹柯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在做梦。


是和往常一模一样,开朗的笑。


“走吧!”邬童把手插进裤兜,迈开正步快走两步。


尹柯留在原地,面无表情。




该珍惜那段时间的,该说点什么的,邬童自责。


印象中最后一次独处,竟这样草草结束。





4.




“邬——童——啊——”


尖锐的女声打断邬童的梦,混沌不清中,邬童站在流转的异次空间,无措地伸出手,想紧紧抓住什么,合起掌心,现实的漩涡将他卷走。


梦境再饱满,摊开手,终究一场空。




艰难地撑开眼皮,邬童颈肩一阵沉重。


始作俑者正和尹柯嘻嘻哈哈打闹,全然忘记方才的恶作剧。邬童努力辨认,尹柯脸上挂着的,是虚情假意还是由衷的笑。


女孩俏皮,男孩优雅,会不会传成一段佳话。


邬童也笑了。


眼底的那汪清泉渐渐停涌,丢颗石子进去,波澜几许,最终恢复平静。


爱让人变傻,恨让人长大。




女孩闹够了尹柯,转身亮起小恶魔微笑。


邬童不明就里,起床气在折磨他,他憎恨这个顽固地,没完没了地,持续性症状。


“诶嘿,小邬童,你刚才做梦一直在叫尹柯的名字欸。”
说罢赏了他一个爆栗。


尹柯也转过头,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。


午后阳光太刺眼,激烈的光合作用惹得邬童蹙眉,难捱的稀薄的氧气层外热内冷,冻得他直打哆嗦。


邬童咬咬牙,猛地站起来,他想揪着尹柯的领子问问,你笑个屁。


你他妈笑个狗屁。


话到嘴边又噤声。


“我出去透口气。”



人在规避风险的时候最冷静。


尽管邬童刻意隐藏情绪,不愿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,他落荒而逃,他是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,再不堪也比“喜欢”这份情绪被发现的来得好。


他觉得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。







5.




秋天不疾不徐地驶来,常青树伸个懒腰,雨落后继续缓慢拔节。小区那只流浪的中华田园犬,不再精神抖擞,怏怏趴在别人家窗台上避雨。楼房刚刚粉刷过,灰青漆色厚厚一层,像沉重的乌云滚滚。邬童深吸口气,一切都在正常运转。


偶尔觉得时过境迁,分明是同样的天气和地点,人心作祟,眼中的风景也有了好坏之分。


邬童像是患上生长痛,骨骼某处阵痛,手寻着周围按压,症状有所缓解,却找不到准确的定位。


“长大,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哦。”







去年秋天邬童拉着尹柯登山,在偏远山区,旅游车颠簸了四个小时才到。


邬童晕车,一下车就吐得天昏地暗,胃痉挛得厉害,拳头大小的器官,在腹部作恶,笃定邬童无力反击。
人生中我们无能为力的事,实在太多了。





尹柯喂他喝水,英俊的脸上写满无奈。


“晕成这样还要出来玩。”


邬童唇色苍白,疲惫地软了脚,但不妨碍他摆鬼脸,“我就玩就要玩!”偏偏不信这个邪。


这座山名字很别致,叫红叶谷,邬童记得很清楚。


灵感来源于晚秋漫山遍野烧红的枫叶,层叠起伏,绯红连绵几公里。


邬童捡起路边的一片细细端详,“尹…”




“啪。”


枫叶应声滑落,狼狈地蜷缩。


白皙手背上出现几道浅红印子。


“脏。”


尹柯提醒道。



回忆到这里,邬童才恍然大悟,原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所有的渐行渐远,已与你打过照面。


除去这些,那天的旅行还是很愉快的。


假如没有第三人。


那趟旅行也因此,变成了邬童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。



参观到寺庙的时候,天色昏暗,云朵如灰色绵羊群般压境而来,一滴小雨珠酝酿许久,终于凭空劈下,在邬童肩膀破碎成三瓣。


“要下雨了。”眼看着风雨欲来,邬童急忙催促尹柯找找雨伞,旅行包又厚又重,翻找需要一定时间。




不得不说,命运真的很爱乱点鸳鸯谱。


从那以后,邬童开始信命,从出生开始,上帝就提前编写好了每个人的剧情,所有经历都有因果所以,无论重来多少遍结局也不会更改,压根不存在“另一种选择”。


换一种路不见得会更好,因为根本没有“第二条路”可以走。


好比邬童注定要爱上尹柯。


好比尹柯注定要遇见周树佳。




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。


雨越下越大,尹柯好不容易翻出来雨伞,邬童正要接过去,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女生匆匆跑来,单脚蹦着,头发一缕缕贴在脑门上,衣服湿了大截。


“尹柯,邬童,你们能帮个忙吗?”


“你是…”邬童绞尽脑汁。


“周树佳?”


尹柯抢先叫出了她的名字。


是她爬山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崴了脚,一个人下不了山。



“可是我想到上面去。”


邬童指着依稀可见的山顶,由于下雨,山峰云雾缭绕,红叶之谷仿佛闺中少女待嫁,天空为它披上婚纱,若隐若现中,景色别具一格。


他被尹柯惯坏了,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,想说的话摊平直说。


“下次再来,听话。”尹柯诱哄道。


“我不要!”




“那你自己上去吧。”


尹柯头也不回,背影渐渐和某个时刻重叠。




邬童似乎变回那个叛逆期,还是个蛮不讲理的愣头青,却清清白白,只剩一身孤勇。


他也许不是真的骄纵,也许还像那年一样,只要有人转身,他就会一笑泯恩仇,拍拍屁股跟他走。


他学很多年前的自己,赖在原地很久很久。


久到雨停,熬到夜深,也没等来那个转身的人。


傻瓜,他不会回来了。



尹柯曾亲手为邬童打造象牙塔,外表精致美丽,实则不堪一击。


他把邬童保护起来,让邬童永远单纯,不必和除他以外的人交往,这样也不会被人利用,更不用为谁牺牲。


邬童享受着他的保护,他还记得第一次直面“我喜欢尹柯”这件事,内心那样的波澜壮阔,害怕他知道,又害怕他不知道。


更害怕他知道,却装作不知道。


“尹柯,你以后结婚会不会不要我了呀。”


“说什么傻话呢。”


“你不要结婚好不好,不然,你娶我吧~”


尹柯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,说,

“好啊。”





“所有人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,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,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,也不能判断对错,它只能证明,在说出来的那一刻,彼此曾经真诚过。”


邬童在书上看到这段话,结疤的伤口几近痊愈,又被残忍揭开。


他和他不是这样的,他们只有一种可能——无论重来多少次,都只会有这一种可能。


偏执的邬童,以为是美好爱情的起始,于是合上双手,冥想对未来的憧憬。


缘起缘灭不足为奇,遗憾的是,这份错误感情带来的所有的痛苦,全是因他而起,全部刺向他心。





童话故事末尾,是王子娶了普通的人间女子。


美人鱼为了成全他,被情爱的利剑赐死,以爱之名,化成了虚无泡沫。









6.



邬童很少主动和周树佳说话,从指缝中窥探,周树佳和尹柯头挨头的模样分外刺眼。


过度亲密会引起更多的关注,尤其像尹柯这种校草级人物,他和邬童一度是校园腐女津津乐道的一对。
从今往后不会了。


邬童尖利的虎牙叼住下唇,血珠一颗颗从唇间渗出,充满口腔的,是代表憎恨的铁锈味道。


你不是最怕我变坏吗,尹柯。


那我就变坏给你看。




#邬童女朋友#


校园bbs上空降的热搜话题,尹柯被强烈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。


是一栋盖了快五百楼的帖子,帖子的内容无非是说校草之一的邬童,实打实的有女朋友,粉丝们可以散一散了。


最后是一张邬童搂住女孩亲吻的照片。


尹柯“唰——”地站起来,脸气的煞白。


下意识往后看,却发现邬童根本不在教室里,只留下凌乱的一桌习题。


不顾台上讲课的老师,尹柯闪电般冲出教室,紧张地头皮发麻。






操场没有,琴房没有。


尹柯把学校翻了底朝天,也没找到邬童。


他这才感觉到恐惧。


活到十五岁,天不怕地不怕的尹柯,第一次感受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。


他尽量逼自己保持平静,打开手机仔细读完了所有帖子,最后一楼的人说在学校对面的网吧里看到邬童了。


邬童从来不去那种地方,尹柯自认为把他圈养的很好,没有沾上一丁点坏习气,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。



尹柯一进门就被烟熏得睁不开眼,网吧老板轻蔑地笑了声,乖乖仔就不要来这种地方嘛。


烟雾缭绕中尹柯找到了邬童——他总能一眼在人群里寻到他,比什么定位系统都精准的多。


那双总是晶晶亮的大眼睛,此刻正微微眯着,一脸享受的嘬手指夹着的烟。


夕阳将落,泼墨的颜料染得天边尽是胭脂红,邬童坐在窗边,侧脸美的像幅画。


尹柯猛地想起他们去红叶谷那天,同样的红,同样的腾云驾雾,以及邬童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。


绝望还是恨意,他已然分不清。



“你来啦。”邬童看到他,掐灭烟头,抱着怀里的女孩介绍给他认识。


“我女朋友。”


他笑得还是那么天真,一脸无害,眼底却是望不到尽头的冷。


“乖,别闹了,跟我回去。”尹柯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太多的颤抖,虽然他现在已经快要崩溃。


邬童的笑变了质,扭头狠狠吻在女生嘴角,然后疯狂的亲吻。



“邬童!”


尹柯拉开他,大吼道,眼圈泛起醉人的红。


“够了邬童!”

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!”


一向镇静的尹柯竟然发了脾气。



我赢了。


邬童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
尹柯,我赌赢了。



那个夜晚尹柯把邬童带回了家,他终于愿意像个哥哥那样跟邬童说说知心话。


邬童洗完澡头发湿乎乎的,尹柯招呼他坐下,在后面悉心为他擦拭。


“是你啊。”


邬童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。


把我变成这幅鬼样子的,就是你啊。




睡觉前,邬童躺在尹柯臂弯中听他讲童话故事。


模样乖巧,内心不再挣扎。


你有什么错呢。


你只是不爱我。



邬童打断他,“尹柯,毕业以后,我想去日本看烟火大会。”


他们像好兄弟这样说着话,邬童很温柔,不再是浑身戾气的小狮子,尹柯抱住他,他那么瘦那么轻,皮肤雪白,有种他随时就会消失的错觉。


“好啊。”


他还是习惯性地应答,邬童笑了笑,不以为意。


“还有周树佳…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

“我不会再闹了。”


说罢,邬童离开他的怀抱,道了声晚安,沉沉入睡。


尹柯僵了一下。


他曾经觉得自己是那么了解邬童,干净、洁白,无暇,邬童只要听话,活成尹柯想要的样子就好。现在的邬童,却如一曲阳春白雪,晦涩难懂,谱曲的罪魁祸首就是尹柯。


他连邬童的喜好都说不出,爱吃什么,不爱吃什么,爱玩什么运动,打不打网络游戏,一切的一切,尹柯统统一无所知。


连邬童为什么赌气,现在还有没有心怀芥蒂,他也看不真切。


尹柯突然恨透了自己。


对着冰凉的空气,机械地点点头,说。


“好…啊。”





7.




七八月份是赏焰火的最佳时节。

毕业后的暑假,尹柯兑现了诺言,带邬童和周树佳去了邬童最想去的热海海上花火大会。


来旅行的,或者本土静冈人,都不分彼此地换上睡衣,洋溢的期待肉眼可见,沸反盈天,喧嚣扶摇直上。


他们都在等天黑,等那场初亮相的礼花千盏。


每个人都挂着笑脸,与身边人分享喜悦心情。



周树佳心情大好,一直在拉着尹柯聊这聊那。邬童躺在他们后面,海风摇摇欲坠,有一下没一下的拂来,混合盐粒子的咸,和大海的湿气,逼他酿出一滴沉甸甸的泪。


这样也很好。


花、月、夜、我和你们。



“我想吃苹果糖。”周树佳撒娇。


邬童打破缄默,自告奋勇去买糖。








庙会原来这般热闹。


一家家小摊排成一条龙,人们接踵而至,慕名来买些小玩意儿找乐子。


邬童买好苹果糖,在长龙末尾的摊贩手里看到一支小烟火。


跟声势浩大的烟火大会不同,是一支袖珍的、精致的仙女棒。光芒微弱,适合一个人燃放观赏。


他买来点燃,小簇的火焰清冷而自由,他一路走到海边,仙女棒也将将燃到结尾,熄灭成冷冷的黑。


迷路的小孩寻错方向,他怎么都找不到尹柯他们。


苹果糖有点融化,黏黏的,缠绕上邬童的指尖。







仙女棒燃放完第五根,广播播放即将开始的信号。


仙女棒燃放完第十五根,他找到了尹柯和周树佳。


周树佳不知从哪搞来的苹果糖,已经在甜滋滋吃着了。


邬童手里那颗,表皮焦糖已经完全融掉,只剩颗红通通的小苹果。


他尴尬地笑了笑,扔掉了。




“尹…”


“砰——”


“哇,开始了!”


会场所在的热海湾也是赞不绝口的景点,被誉为日本第一的焰火使用会场。三面环山形,所以海上升起的烟火声音回响在空中,仿佛体育场一样的音响效果。


那个没说出口的名字,被淹没在赞叹声和烟火声里。


花火将黑夜点亮,模糊了与白昼的界限。


在这样歌舞升平的好年华,十五岁的尹柯早就挥挥手,真正退出了邬童的人生。


邬童后撤了几步,他想说的话,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。


尹柯。


我好喜欢 好喜欢


你。




我也好恨 好恨


你。






8.



“病患情况如何?”


“他说的故事…跟调查出来的…有点出入。”


新来的实习护士小江有点紧张地看着我,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。


透过玻璃窗户,我注意到病房里的男孩。


病房是雪白的,男孩裹着白色被子,双眼轻阖,舒展着温和的笑意,身体侧向一边,呈婴儿状入梦。


这是种极没有安全感的睡姿,那张年轻俊美的脸,此刻毫无生气,苍白地如薄薄信纸,一捏就会破碎。


小江催眠结果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,我点点头,问,那真实的版本呢?


“尹柯早就去世了…周树佳是虚构的,是尹柯给他写的那本童话书里的人物,王子娶的那个普通女孩。”


“尹柯的话,嗯,就是他们去红叶谷那次的路上,发生了一场挺严重的车祸,医生你应该听说过那条新闻,急救到的时候,全车三十多个人只有邬童幸存下来了。”


“尹柯临死前死死圈住他,顶住了铝板,还好发动机没有起火,也算是奇迹生还吧。”


“听说尹柯当时…惨不忍睹。这孩子满脸是尹柯的血,跟他的尸体呆了快五六个小时…”


“救出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了……”




小江有点失落,不忍心讲下去。


又是个可怜的小孩。



“他俩以前确实是恋人关系,家里人一直不同意。”


“两个男孩子?”


“是的。”






“刚开始,这孩子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尹柯。闹过自杀,什么都试过了。”


“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。不哭不闹的,什么也记不得了。”


妄想性障碍,对他来说既残忍又侥幸的精神疾病。




老老实实,就当做了个梦,大梦不醒,也算是种安慰。


没什么比梦更能充当万能借口,现实中得不到的、到不了的,让梦成全。


恨总比爱,更容易放下。


起码不用自我挣扎。






0.




能熬过许许多多莫须有罪名,在有生的瞬间,与你相遇,本就花光了所有运气。


余生漫漫,倘若没有你。


倘若没有你。





我不怪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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